【你何以双眼好似泪流】

*双玄

*原著向/6.8k+

*bgm:《We Boldly Go》

*Summary:“后知后觉不如永不发觉。”



01



我怀疑我最好的朋友好像被夺舍了。


从前师青玄每每提到这个名头时,我要么嗤之以鼻,要么云淡风轻,他倒是越挫越勇,自觉和我是天下第一好,我本无谓,被他喋喋不休闹得实在头疼,便微呵一句,“我和你哥掉水里,你先救谁?”


他一向灵巧,也唯有此刻能绊住他心神,他的嘴巴张开又合上,像呼吸的幼蚌,他央求地看向我,而我打量他一眼,只一眼便扭过头,师青玄有时候真是不太聪明,他以为我生气他的犹豫不决,其实我从没想过要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,我不看他是因为我不敢,他看起来可怜兮兮的,太容易让人怜悯,而我永远也不能对他心生怜悯,那是我背叛不起的。


扮可怜是第一计,美人计既然无用,他便使出第二技,名曰欲擒故纵,假意和我生气,怪我欺负他少时读书少,只有狭义心肠而无玲珑心思,绝不会让朋友落入有失孝义的陷阱为难,“明兄,我还是不是你最好的朋友了?”


我眉头轻挑,目光相冲的一刻他就失了底气,因为这么多年我仍未对这个名头有过任何明确的回应,他扑上来用前额撞我肩头,我赏他一记爆栗,“想耍无赖不成?”


他最不喜我这样玩味的笑,索性真就泼皮起来,抱住我一只胳膊不撒手,“全天下都知道明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,你若有难我怎会旁观,这个问题你问得就好没道理,枉我一片真心。”他嚎得好似我真把他怎么着了,我用另一只手抬起他的下巴,“苦肉计?”这是三板斧的最后一招,他立时收住了,瞪着亮晶晶的眼睛看我,多么无辜,“本来就是嘛,你的事我从来都是当天下第一要紧事去办的,再说了,明兄,你可别忘了我哥是水师,且不说他自己压根不会掉进水里,就算是和你一起掉进去了,他随便动动手指就把你就上来了。”


“你哥?救我?”我从未笑得这样失仪失礼,若是凑近了,说不定能看见我的内里是如何的百孔千疮。


“明兄,你笑了。”师青玄不明就里地跟着我笑,他以为苦肉计终于奏效,岂知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,我不忍他再受磋磨,拍了拍他的肩膀,“玉龙台的佛手糕你再不去可就卖没了。”


他一拍脑袋,“谁叫我棋不如人呢。”言毕,捏了诀就飞下天去,瞬间便没影了。


我看向桌上那盘残局,其实并非他棋不如我,只是他心思不在棋局上而已,即便嘴上不说,那个问题他心里亦有答案,他既不愿违背本心,又不想我受到伤害,他只能如此,心里那点似是而非的感觉算什么呢?我永远都不会说出口的。



02



然而师青玄最近不妙,总是见不到人不说,话都较往常少了很多,连对我的态度也很奇怪,少有笑容,多是肃穆,我虽表现得若无其事,但总归在意,于是守在琅琊峰,那是他躲他哥偷溜下界的必经之处,直到第三日破晓才把人抓住,“这些日子怎么不见你人?躲我?”


“没。”我真的很少见他如此捉襟见肘的时候,同我说话也这样生分,我无端生起气来,“是不是你哥说了什么?”


“没有没有,明……你想多了。”他慌忙摆着手,似是怕我真的多想,扯了扯我的袖子,“我是在准备惊喜呐,即便今天你不来找我,我也是要找你的。”


“什么惊喜?”明明这处地势开阔只有我们两人,我却偏偏要把耳朵贴过去,让他讲悄悄话,“明日是端午,你到萧萧亭来好不好,我……”


“好。”我应得毫不犹豫,他亦是一惊,“真的?”


“我何时骗过你?”


师青玄却忽然落寞,只一瞬又恢复如常,我以为是自己太久没见他所以恍惚了,便没放在心上,“萧萧亭在哪里?”


“无边落木萧萧下,不尽长江滚滚来。”



03



我是带着礼物去的,辟邪的艾草和藤条,其中深意他不必知道,他说我有心了,我一贯无谓,“路边随手折的。”师青玄罕见地没与我打闹,收下礼物便邀我入座,桌子上一共摆了三副碗筷。


“还有客人?”我以为只有我们两个人。


“你答应我一件事,好不好?”


“凡是这样问的,都知道所求之事是强人所难。”


他又可怜兮兮的了,但与上次的故作姿态不同,这次是近乎哀求,“只是吃一杯酒的时间。”


“你就当成是一场梦,好不好?”


数百年的情分摆在那儿,纵然真真假假,可再情真意切的话难免多了些胁迫,半面寒冰半面烈火里的人一直是我。


最后一道菜上齐,他哥终于姗姗来迟,想来师青玄提前打好招呼了,师无渡见我并不惊讶,径自提了一杯酒饮尽。


“尝尝菜吧,都是我亲手烧的。”


我下意识一句,“确定能吃?”


师无渡翻了个白眼,像是故意落我面子似的吃了一筷子,桌子上的菜泾渭分明,摆在我跟前的是我爱吃的,摆在师无渡面前的是他爱吃的,一共十八道菜,没有一道是师青玄自己爱吃的。


他给我递了筷子,“试试嘛。”他从前烧的菜我吃过,不能说一言难尽也是无法形容,但今天的味道确实出乎意料,“你不会真去春玉楼拜那个大胡子为师了吧。”


师青玄淡淡一笑,他甚少笑得这般克制,我虽觉反常,但来不及细究,一顿饭再没多余的话,师无渡吃了三杯酒就被裴茗叫走了,我也放下了筷子。


“可还合你心意?”


宾客尚未尽兴,倒是师青玄这个主人有些微醺,一壶酒他吃了大半,连话都说不太利索了,“明……明兄,多谢你。”


“谢我什么?”


“都在酒里。”趁我不注意他又是一干而尽,我把酒壶藏在身后再不许他喝。


“玉龙……玉龙台,我有礼物要送……送给你。”


“什么时候?”


“烟霄微月澹长空,银汉秋期万古同。”



04



七夕今宵看碧霄,牵牛织女渡河桥,玉龙台也搭了一座人间鹊桥,号称“得仙人一舞,动今时风月”,我赶去时还不算晚,楼上给我留了上好的雅座,刚呷一口茶,师青玄就闪身进来了,捎来一袭凉意,“月升中天了吧。”我说。


他点点头,“很美,你想看吗?”


“稍坐一会儿。”我指了指这一桌子的杯盘,“你不是愿意吃这口鱼吗?”


我招来小二给他上了盏热茶,许是刚沏的缘故,君山银针沿着杯壁一圈圈荡着打转,他安静的一张脸淹在腾腾的雾气里,缺了些往日的生动,我不再看他,低头给他挑起鱼来,上面的鱼肉小山似的堆在碟子里,不多时露出一副白花花的鱼骨,炖得久了一夹就断,我忽地跟这个死物别扭起来,非要完整地把它剔出来不可,我知道师青玄就坐在对面看我自顾自较劲,我鲜少有这样失态的时候,但人非死水,终不能免俗。


“够了。”我与鱼骨较劲,实则煎熬的是师青玄,“你也吃。”他把鱼肉分我一半,一座小山塌在一席之间。


我没有吃,看他慢慢把小半碟鱼肉吃干净,动作之间大氅之下的金银器因碰撞而发出细碎的哀鸣,“你今天……”我顿了顿,“很不一样。”


未等我再说什么,楼下大堂已是人声鼎沸,“明月夜,子规啼,如花美眷,千金无言。”小二喊完这一嗓子,鼓声骤起,师青玄飞身而下,落地时雪白大氅变作水红舞衣——我从来不知他竟会跳舞。


“公子只应见画,此中我独知津。”


月悬正空,那漫天的金箔簌簌落下,一曲扇子舞毕,他本该行礼然后退场,永不回头地听如潮掌声追随在身后,可他却一动不动地站在所有目光的中央,目不斜视,眼光穿透尘世一切,仿佛随时要扬长而去,那是一种睥睨万物又无比疲惫的眼神,一种任何人、任何物都不再想看的眼神。


我忽然产生一种错觉,似乎眼前这个师青玄不是师青玄,而是有人将他真身上未死的、仍脉脉跳动的血肉重新注入一副躯壳,使他重归一个人该有的完整饱满,而真身早已坍圮成一座失修的神像或空坟?


这都不重要,在他面前,我是血肉之躯亦或金刚之体并无分别。


恼人的是他只说要送我礼物,却没告诉我还得带银子来,小二说仙人的恩慈价高者得,举牌者争先恐后,仙人落凡便不再高高在上,变得触手可及,他是什么心情,我想,他就那么笃定我会一掷千金?可惜了,纵使我有这个心,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钱。


“没钱的客官也莫要着急,可以用你身上最宝贵的东西来换。”小二道。


我了然一笑,飞身而下,束发的玉簪被我随手扯下,披头散发像个疯子,我把玉簪献上,“是否够分量?”


师青玄并无惊讶,想来他大费周章设计这一出就是为了此刻,他正要伸手接过,我直接将玉簪插进他发间,“这是我最宝贵的东西,可若拿来换仙子,那么此刻最宝贵的就不再是最宝贵的了。”


“你才是。”


我捏了个决带着师青玄直接消失在众人面前去到高台上,“好玩吗?”


他不再怕我生气,笑得两只眼睛在夜里流出粼粼的光,“我是认真的。”


“你真是疯了。”我毫不留情。


他把我鬓角的碎发掖到耳后,“你又何尝不是呢?”


“客官。”他粲然一笑,“你救了我。”


“怎么说?”


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腕上的金丝镯,“你和他们不一样。”他轻佻地朝我吹了口气,“你更像个君子,这一夜我们可以吟诗作对,奏乐怡情。”


远处烟花正升空,在这忽明忽暗的间隙里,我拦住他的腰,倾下身去,“你也说了,是像君子而非真君子。”


我垂落下来的发梢扫过他的鼻尖,“若我想春宵帐暖,洞房花烛呢?”


“明兄。”


我无法解释这种感觉,很可怕,像从前饿到极致时的食欲一样,我不是因为看到事物才想吃饭,而是因为我身为人,本就会饿。


在我沉默不语的时刻,他反身欺压上来,越靠越近,我想他一定感受到了我胸腔里如雷的轰鸣,我自暴自弃地闭上眼,隐隐祈祷那悬而未落的一吻,就当它是一个无法修正的谬误吧,只求师青玄他恶劣一些,千万不要在吻我时还如报恩那样端庄。


人不会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,我自问早就明白他的心意,那么此次赴约,再次踏进这条永不回头的河就不再是失误,这是我的选择。


然而我没有等到那个吻,等来的是师青玄的身体如绸缎般软绵绵地倒下,他面色青白,看上去十分倦怠,刚才那一舞耗了他太多力气,我抱着他靠在廊柱上,不知何时我也昏昏沉沉地睡去。



05

 


再相见是在一个我绝没想到的地方——幽冥水府,小祠堂前。


今日是中秋,阖家团圆,我自是要来陪伴家人,可水鬼来报,师青玄已然站在门口,我霎时慌得折断了手里的香,他怎会知道这个地方?难道他已经知道一切了?可现在并不是和盘托出算旧账的时机,我心里的兵荒马乱只有见到他方能平息。


“你……”可笑的是,我连措词都说不好,反而是他,指了指小祠堂上的这块匾——无题处。


“一字无题处,落叶都愁,明兄,是这个意思吗?”不等我回答,他又说,“这三个字无聊,不如我送你三个字如何?”


“何字?”


“曰‘不可得’。”


过去心不可得,现在心不可得,未来心不可得。


我哑口,他把提来的桂花饼装好盘子,又为我斟了一杯茶,“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,但能不能陪我过完这个团圆节,到时你想知道的都会知道。”


他拿起一块饼掰成两块,又把其中一块递给我,“尝一尝,我亲手做的。”


我如提线木偶一般失了神智,接过半块饼连嚼都忘了,直往下咽,细碎的饼渣呛进胸腔,我俯下身咳得惊天动地,他有些抱歉,“害你难受了,不过尝出味道了吗?”


我点点头,“还不错。”


“那就好。”他竟因这一点似是而非的夸赞而心满意足,我却等不及了,“饼也吃了,茶也喝了,这个团圆节算是过完了吧,那我要问你……”


“明兄。”他还这般叫我。


如果他已经知道一切,那么这个称呼未免太不合时宜。

他拿出一块眠水玉,“还记它吗?我有一年过生辰时你送我的,我日日戴在身上。”


“那么今日为何要拿出来?”我仍记得当初寻到这块眠水玉时它刚刚化形,临渊之石向来幻化不易,它却历劫不毁,内有青光流转,辉光琳琅,温润有方,我想着只有它才最衬师青玄,便作生辰礼赠予他。


他摩挲了很久不答,忽然指尖凝聚气力在玉上一划,好好的玉登时碎成两半,我一震,他笑着递给我其中一半,“像不像刚才的桂花饼?”


“你莫不是真疯了?”


师青玄无视我的讥讽,“我多想和你之间是一种无论如何都颠扑不破的关系。”


他哀哀地叹口气,“可惜这世间几乎所有的关系都如利剑吻颈,剑过人亡,断得一干二净。”


“我不要。”我从未见他如此决绝,“我想要那种抽刀断水水更流,明兄,你明白吗?”


“世间哪有这样的关系?”


“当然有。”他痴痴地笑起来,目光停留在我的小腹上,“如果有来生,你愿不愿意我做你的孩子?”


我在那一瞬间失去了自主呼吸的意识,做我的孩子,这样我们之间便血脉相连,我的身体孕育他喂养他,我们之间的关系将永远正确,那是至高无上的天神来了都斩不断的丝连。


我差一点就脱口而出,而我本能地咬住了舌尖,如果他是我的小孩,我将无法保证是否会把他勒毙在睡梦之中。


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我,似是知道我心中所想,莞尔一笑,“我很高兴你的答案。”


“但不必你动手,我会用命蒂缠住脖颈,修正这个最初的错误。”如果他能死在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,他将很满意这个结局。


“我本不该出生的。”师青玄流下一滴泪,“幸好你的孩子不会是我。”


“你到底都知道了什么?”我把那半块玉摔在地上,却毫发无损。


“很快你就都知道了。”他为自己斟满茶,一饮而尽,随后拿出玉簪,“这个还给你。”


这曾是我最宝贵的东西——用我骨灰制成的玉簪,毁了它,我即神形俱灭,成为虚无。


然而此时已成了金镶玉,“这金是蓬莱仙丝所鈎,任凭刀山火海或斧钺汤镬,都不能撼动它分毫。”


我冷笑一声,他可真是贪心,要我长长久久地活着,好永永远远地念着他,可我当时只有一念,报得大仇万事休,却不知他盼我的是无险无殇无虞无恙。



06



又是一个寒露前夜,我陷入无法挣脱的梦里,铜炉山杀不尽的鬼耗尽了我的气力,有那么一刻我是真想一了百了,但师青玄的脸忽地映在眼前,他带着笑面同我说,明兄,你是我最好的朋友。


我在抱石投井的坠落感里赫然惊醒,回过神,才知是大梦一场。


水府里安静得像个地狱,我迫切地想找人说说话又无处可去,游魂一样飘荡到一间小小的屋子,我很久没打开过这扇门了——我不是地师明仪,铜镜里的才是。


“你来了。”他因太久没说话而声音微哑。


“铜镜养魂,你近来感觉可好?”


“托你的福。”明仪玩笑着说,对于杀了他又救了他的我,他把我当朋友,这并非谅解,只不过这是我们之间目前最合适的关系。


我还记得师青玄中秋来水府的事,明仪是我唯一能说的人了,“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,你说我要不要去找他问清楚?”


“还有你提醒我要记得给他带一壶醉云仙,他都念叨很多次馋这口了,我怕和你说着说着话再忘了。”


“他死了。”明仪冷冰冰地说,“而且死去很久很久了。”


我眼皮重重一跳,强撑笑说,“神仙都这样无情吗?”


“如今你也是神仙,地师明仪。”


“你知道这本该是你的位置,就不要打趣我了。”


“可如果没有改命一事,飞升的本该是你,你也有神格。”


“但我没有神缘。”


“所以你不是神仙,你有情,不然也不会在毁去我肉身之后留住我的魂魄,亦不会再师青玄死后很久仍念念不忘。”


“别再自欺欺人了,贺玄。”如果他能从那面铜镜里出来我想他一定会抱住我的,因为我此时正如新生婴儿初临世间一样充满不安和迷茫。


那些被我刻意掩盖的悲伤终于找到一丝裂缝铺天盖地地攻向我,把我击倒,我在身上翻找着那半块碎玉,拼命想要拿出点什么来证明师青玄来过,“你看。”碎玉躺在我手掌心的刹那便安静地陨灭,清风来,尘灰散。


“他确实来过。”明仪旁观者清,“你的执念太过强大困得他也痛苦不堪,便以虚无为代价,幻化三天的肉身之躯,你不妨仔细回想你的梦,虚虚实实,真真假假,有你的执念,也有他的。”


“他可真残忍。”我啐了一口,原来在大梦一场的幻觉里,幻觉本身才最温柔。


我又啐了两口,反正他也不知道,他再也不会活过来了,没有人会跳起来打我,倾酒台还在,醉云仙还在,我的金镶玉簪还在,只是他不在了,他还永远夺去了我的一部分人生,我觉得轻飘飘空落落的,我再抗拒此时也明白,我对他那点似是而非的东西到底是何感情。


爱击于我,使我误认为令我胸膛发热的是一把剑,只是没人能早点告诉我。


“你不是恨他吗,恨不得他早早死掉。”


“可他现在真的死了。”


他活着尚有余地,坏就坏在他真的死了,我在心里悄悄诽他果真是话本子看多了,搞一些煽情的戏码,可我又不得不承认,他一定要死去,否则一切都将失去意义,于我,于他,皆是如此。



07



这是我度过的最冷的一个冬天。


明仪养好魂魄已经重登天位了,我也该回到我的位置去了,可上穷碧落下黄泉,哪里有我的位置呢?


他已化为虚无,而我相信虚无便是无处不在,我走在寻他的路上,路遇小镇的集市,一个女人抱着孩子挡在我前面,我也不着急走,慢慢跟在他们后面,小孩好奇地看着我,我朝他笑了笑,小孩却立马哭了,指着我跟他娘亲说,“有鬼!”


女人回头看我时我努力笑得更温和些,她却着实像被我吓到了,应是忌惮,骂了孩子一句“别胡说。”便抱着孩子匆匆走远,我看见小孩的嘴唇动了动,似是同他娘亲说,“鬼也会哭吗?”


世人每每与爱擦肩而过,不过是以凡人之眼,纵然得见佛陀三十二相,却终究难辨爱的真正金身。



END.




 



评论(63)
热度(1388)
  1. 共95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

© 鸷也 | Powered by LOFTER